[paper/課程論文/論文] 英美詩裡的 Rosa hybrida–以 The Sick Rose 和 Nobody knows this little Rose 為例

此為大一下學期通識課報告。當時試圖將文學與植物結合,覺得這個主題很有趣,目前也在留意並閱讀與植物與環境文學相關的資訊與著作。在談論文學以前,經由生科系教授提點目前台灣生態與植物,是個很有趣的經驗。不知道未來是否有機會也探索看看Digital Humanities呢?環境,數位,與疾病,不知道在新冠肺橫行的現在,會迸出什麼新的思路與研究呢?


英美詩裡的 Rosa hybrida -- 以 The Sick Rose 和 Nobody knows this little Rose 為例




為了回應文學中的植物,搜尋資料發現,我平日觀賞的「玫瑰」,其實多半

為雜交玫瑰(Rosa hybrida),並非生物學上的玫瑰(Rosa rugosa),便讓我對雜交玫

瑰更加好奇,也想一探究竟。因此,我以英國詩人 William Blake 撰寫的 The Sick

Rose 和美國詩 Emily Dickinson 所著的 Nobody knows this little Rose 特有的玫瑰

形象為例,了解自己喜愛的花種,將英美詩人對於「玫瑰」的不同演繹,視為符

號交雜,與生物學對照。同時,試圖破除玫瑰等於明媚愛情的直接聯想,分析玫

瑰於詩中豐富的象徵。

首先附上 The Sick Rose:

The Sick Rose By William Blake

O Rose thou art sick.

The invisible worm,

That flies in the night

In the howling storm:

Has found out thy bed

Of crimson joy:

And his dark secret love

Does thy life destroy.

The Sick Rose題旨為病玫,第一句立刻為玫瑰哀悼(O Rose thou art sick);接著,

害蟲( The invisible worm )出現,甚至於風雨交加的夜晚出現(flies in the night /In

the howling storm),顯示此隱而不見的蟲竟鬼祟於暴風狂雨的夜晚,詭異的形象

已然可見。越加可怕的是,蟲子竟攀至玫瑰之床(Has found out thy bed /Of crimson

joy ),嫣紅的狂喜配合床上的地點不免讓人聯想至性病或性暴力,而此一猜測也

在下兩行(And his dark secret love /Does thy life destroy)驗證,此般狂喜竟帶來毀

滅,也難怪嬌弱的玫瑰生了重病,話者亦積極的提出警告了。The Sick Rose 挖掘

了一常見的愛情盲點:隱藏或是見不得光的愛,多半重重摧殘對方;然而此般顯

而易見的破壞力,深陷愛情者後知後覺,得點明其險境才能發現此驚人的事實。

詩中的 Rose 和 Worm 象徵異性戀人類的愛情。長久以來,Rose 以其短暫艷

麗和嬌弱瓣瓣代表女性,同時暗示女性生殖器官,而長條的 Worm 亦暗示男性

生殖器官。而花蟲相遇之處,即為 Bed,字面上為花圃(Flower Bed),實際上為

人類睡覺的床鋪。不幸的是,這是段值得哀戚的羅曼史,正如話者描述,此段曖

昧、黑暗之愛正吞噬著女人的生命。 儘管她每每於床笫能感官愉悅,此般愉悅

(joy)卻籠罩著深紅色(crimson),暗示血光:首先象徵貞操的失去,二則代表暴力、

血腥的關係。女人的欣喜此時便呈現模稜兩可的樣貌,因為它橫躺於詩中唯二的

韻腳,愉悅(joy)和崩毀(destroy)之間,詮釋該位女人竟經由歡愉,終至崩毀。

令人驚訝的是,縱然第三人如話者知悉毀壞潛伏於性愉下,愛之隱密、黑暗

於當事人而言可能是新聞。害蟲披以昏暗夜色(night)、圍以隆隆暴風(storm),瞬

間形體消融、振翅無聲,得以隱形(invisible),悄悄接近玫瑰。由於手法高明,

戀情也過於晦澀隱匿,女性本人並不知自己正走往毀滅一途。此外,蟲子因為隱

形的樣貌,加之嚙咬植物的習性,也象徵性病。綜觀全詩,傳達強烈的警世訊息:

愛的確帶來歡愉和力量,但帶來的可能是危險、致死的力量,而淪陷於其險境的

戀人卻可能渾然不知,正如美麗的病玫正瓣瓣凋零死去。




第二首英詩 Nobody knows this little Rose:

Nobody knows this little Rose by Emily Dickinson

Nobody knows this little Rose --

It might a pilgrim be

Did I not take it from the ways

And lift it up to thee.

Only a Bee will miss it --

Only a Butterfly,

Hastening from far journey --

On its breast to lie --

Only a Bird will wonder --

Only a Breeze will sigh --

Ah Little Rose -- how easy

For such as thee to die!

相較於 Emily Dickinson 其他淺顯易懂的詩,Nobody knows this little Rose 則更更淺顯易懂,

而且投射自身綠手指的盛名與遺世獨居的習性,可以視為作者的自白。光從題目

便可猜想,作者以小株的玫瑰做為比喻,描繪無足輕重(insignificance)。第二句

即以清教徒渡洋(pilgrim)的意象比擬該玫瑰,激起讀者對於風波不斷的感受,亦

暗指人生苦海,正如追求生存空間和自由之地(Land of Free)的清教徒飄美之磨難

重重。但作者接著說,她並未攜帶這朵玫瑰並舉之於人(Did I not take it from the

ways/And lift it up to thee),前句似是肯定小玫瑰的特出之處,後句中的實際作為

卻再度顯示小玫瑰無關重要。而輕微的概念,更三度以複沓的結構體現,只有

(Only)與花朵休戚與共的生物才所感觸,可為家人,又或是知心好友。例如蜜蜂

思念(miss)玫瑰;蝴蝶會猶豫(hasten)是否就罷遠行,躺於其胸懷(breast);小鳥為

其驚艷(wonder)、微風嘆息(sigh)。最後,作者感慨小玫瑰生命易逝(how easy

/For such as thee to die!),顯示小玫瑰生命價值薄弱外,生命長度也十分短暫。

玫瑰多半雍容瑰麗,然而小玫瑰並為綻放以上特質,甚至花期短暫,因此可

以解讀為小玫瑰並未以色(charisma)艷世,反而以清教徒精神,如自由、耐苦自

持,結合宗教之聖性,顯品格(character)之特出、高大。縱然無人賞識,作者看

似無情的摒棄小玫瑰,不摘其贈人,模稜兩可的行為也許正是出於憐惜、保護小

玫瑰之有情,合理呼應前兩句(Nobody knows this little Rose --/It might a pilgrim be)

的設定。此般心跡,也可以從作者細膩的觀察,擬人化其他生物的心情,烘托小

玫瑰在世俗中不重要之中的重要性(significance)得知:蜜蜂蝴蝶吸取花蜜即可,

為何對小玫瑰思思念念、躺胸而藕斷絲連?顯示蜂蝶與花的關係,從食物鏈擴大

至身體、情感連結;小鳥微風過花即可,為何為之驚喜、甚至為之嘆息?顯示鳥

風雨花的關係,從陌生過客進階為同理同感。但作者最後兩句,則敲響喪鐘,提

醒我們,不管重如泰山還是輕如鴻毛(即小玫瑰),在生命中經歷多少連結斷裂,

人不免一死,更是輕易死去,遑論詩中細瘦的小玫瑰了。全詩看似句句直指小玫

瑰的不堪,但是作者細膩的描繪小玫瑰和他者、世界的關係,已經突圍小玫瑰的

獨身(Nobody knows this little Rose),閃爍著憐愛情懷。同時,我們也可視小玫瑰

為作者本身,因此化用周遭事物為親蜜的蜂蝶和疏離的鳥風,將人的生命體驗詮

釋為一小玫瑰,不美、不重要,但仍具其特有華彩,可謂「別品」。

綜合而言,The Sick Rose 和 Nobody knows this little Rose 均以 Rosa hybrida

作為主題,書寫了與傳統玫瑰不竟相同的印象:前者以象徵主義貫穿全詩,病玫

正是日漸虛弱的女體,因隱蟲招致黑暗之愛而凋萎,揭示愛之黑暗面與愛人之盲

目;後者以細瘦的小玫瑰映照人類,不但輕微,還脆弱易亡,以微觀之感擴大定

義為自我,乃至人類的命運,但小玫瑰於無人知曉之時,仍有如作者 Emily

Dickinson 般富於睿智的觀察家,品無用之美,獨具女性視角的書寫,使小

詩亦含大義。


文學因為植物的妝點,不但更易形象化、視覺化白紙黑字,也提供我們感

知植物的另類觀點。除了濃艷愛情以外的想像,玫瑰於英美兩詩呈現了深陷愛情

的病嬌女體和人類孤獨於世的無關輕重。交雜的並不只是玫瑰本身,還有玫瑰於

不同視角的意義,以及於英美兩地文化下融合的變異,Rosa hybrida 於詩中尚得

如此「突變」,它於其他英美多文學裡的多重意象,也都值得讓人再三追索、回味與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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