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學筆記] 讀 為什麼你努力捍衛的「人際界線」一再失守?與 維護師生分際的心得談
今日拜讀高浩容於UMedia平台發表的,為什麼你努力捍衛的「人際界線」一再失守?,而有些感觸,也想提出幾點想法。
作者認為,教師務必考量幾點:一,學生的背景知識與心理狀態;二,教學的階段性目標;與三,最重要的,便是尊重孩子對於選擇價值觀的自主權。過分的自我揭露,甚至負面情緒展現(作者多半舉例教師本人職涯上的不順),使孩子過早進入脫離該年齡之議題而使之徬徨無助,便是教師失去人際界線的最大原因與嚴重後果。
閱畢,我認同多數觀點。但我也認為,大量負面情緒的展現,有時,最危險的,不是使孩子徬徨,而是教師與學生之間的共同創傷(shared trauma)。
共同創傷易使人過度連結的幻象,而間接使師生間本該最為重要的傳道解惑,成為彼此的情感依賴,而此般情感依賴,也正如作者所提點的,該由教師與學生本身的社會安全網或是專業諮商等面向補足。
但在此,我必須指出,該作者提及之情境,較為一對多的大班授課。若為一對一的指導,我不認為負面情緒的展現(無奈,無助,淡漠,掙扎),必然是危險的。而在於,為什麼要展現負面情緒?我們希望透過負面情緒達到怎麼樣的溝通呢?是從老師或學生中找到認同感?還是引導彼此更快到達自主處理或是批次處理相關議題的目標?
我還記得,大二時,因為覺得自己似乎格格不入,一方面便是自己是個健談,愛交朋友,也討論深刻情感與議題的內向者(introvert,內向,與害羞shy不一樣,感興趣的人可以查閱Susan Cain的著作,安靜,就是力量:內向者如何發揮積極的力量),但我因為喜歡閱讀與研究,因而需要獨處時間,便覺得自己無法融入大學生極度吵鬧歡快的氣圍,感到十分寂寞。
我在Office Hour詢問當時的中級聽講老師,謝妙玲老師。她思考一下後,說,「當時在唸博班時,雖然同學都於同個所,大方向仍在一樣的領域,但是由於每個人寫的論文又落差很大,而且大家都很忙。雖然你的情緒很低落,但大家都很低落,也沒時間理你,你就只能自己一個人面對所有事情,非常寂寞。基於這樣的日子,然後,有一次,學校下雪了,非常冷,看著外面的雪,當時我覺得,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寂寞。」
聽完這番話以後,茫然的自己,又多了點力量。
由於老師的提點,我似乎可以捉摸,前方長路漫漫,大雪也漫漫,莫不是如James Joyce的The Dead一樣,儘管所有研究生專長不一,心境也有落差,但雪就這樣安靜的覆蓋著大地。
雪是這樣安靜無息,人也是這樣安靜無息。但這樣的寂寞不一定是絕望,更多的是從感受,進階至理解,與最後的接受(acceptance)。是的,我接受追求學術研究就是麼寂寞,我接受寂寞就是這般滋味,我也接受了儘管深感寂寞卻絕不放棄的自己。(我也推薦大家閱讀柯裕棻老師的行路難,乃為學術養成與就業之心境描寫,對於何謂『學者的寂寞』的理解也十分細膩。)這樣的負面情緒而言,對我來說,是有成效的(productive)也有實質幫助的。
所以,當釋放部分負面情緒以達到某個議題的溝通成效是可行時,我們又該如何將一對一的Office Hour中的「經驗分享」,一方面保有專業的素養,另一方面又適當的啟發學生?避免重新產生我上述提到的創傷連結呢?
我覺得除了追求共鳴外,我認為教師如果謹記,對話的目的為二:一為暫時性的解決方法,二則是相對能長久運作的思考方式,則相對容易維持師生分際,大幅降低陷入作者提到的「人際關係失守」的可能性。
- 暫時性的解決方法:雖說同理很重要,但同理完畢後,務必立刻在內心告訴自己,請實行課題分離。當我在家教國高中生或是帶領大一文學課時,我會聆聽學生遇到的困難,但同理之餘,不至於讓自己介入他們的人生,或是讓學生誤以為我有意願介入他們的人生。傳訊息或是email聯絡,也是以相對情感約束(restrain)的方式回覆,將焦點放在學生當前遇到的問題,以問題解決導向(solution-oriented)的對話或是原則確立為優先。
- 相對能長久運作的思考方法:正如謝妙玲老師提到,雖然看似為見證(testimony),但若仔細推敲,則更多的是隱晦地「如何走過寂寞」與「如何直面更多的寂寞」;看似情感抒發,也具有問題解決的色彩。因而,正因為反思寂寞並得到解方,而不是急遽展示單方或雙方的痛苦,能大幅的消除當時的我的焦慮感。我也會於家教國高中時,以Frederick Douglass為例子,指出,儘管可能受死亡與奴隸主奴役,他依然不忘知識與讀字帶來的力量,在最沒有自主權的時刻,依然緊緊握住為自己負責的微小希望。而我們作為還可以安穩讀書的學生,也應該運用,那些看似被考試制度壓迫、但仍可為自己負責的時刻。
留言
發佈留言